在上一篇文章裡，我們介紹了一些很常見的 feature，我們接下來看看如何在 OpenType 裡實現他們。

用來標記 feature 的「語言」其實並沒有統一的規定，如 Adobe 開發的 AFKDO（Adobe Font Development Kit for OpenType）、Microsoft 的 VOLT (Visual OpenType Layout Tool) 等等。

在這裡，我們會介紹最通用的 AFKDO 語言。

額外注意的是，AFKDO 僅僅是一種標記用的語言，跟 HTML 類似，他本身僅僅用來描述，並沒有辦法進行複雜的邏輯判斷。

取名原則

1. 每個字符的名稱必須要小於 63 個字元。
2. 只允許使用大小寫 A 到 Z、數字、英文句點（.）、以及底線（_）命名。
3. 字元名稱不能以數字開頭。
4. 通常來說，位處 BMP 上的字符（四位數）會以 uniXXXX 開頭，而輔助平面上的（五位數的 Unicode）則為 uXXXXX。
5. 允許使用易讀的名稱命名字符。例如 $ 可以是 uni0024，也可以是 dollar；Ω可以是 uni03A9，也可以是 Omega；あ 可以是 uni3042，也可以是 a-hira。
   • 通常來說，我們習慣使用 <parent>.<child> 來表示同字母的父子關係，例如 A.sc 就是和 A 有關。
   • <alphabet>-<script> 則用來表示同一種文字系統，例如「ㄅ（b-bopomofo）、ㄆ（p-bopomofo）」；「あ（a-hira）、さ（sa-hira）」；「Д（De-cy）、Ж（Zhe-cy）」，看得出來是同一家人。
6. 除了用來標示缺字（也就是豆腐）的 .notdef 字符之外，字元名稱不能以 , 和 - 開頭。
   • 舉例來説，a、Kappa、space、dollar、uni60C5、twodots、j.full、m_hungarumlautcomb 都是可用的字符名稱
   • 但 2dots、.uni597D、._.A 則無法使用

類別

1. 隱式列舉：可以透過 [ ... ] 的方式將數個字符名稱包在其中，用空格分開，使其視為同一類別
   • 例如：space [endash emdash figuredash] space
   • 等價於 space endash space 且 space emdash space 且 space figuredash space
2. 對於英文與數字、以及其字序列，可以透過 - 字符取得一定的範圍
   • 語法：[<firstGlyph> - <lastGlyph>]
   • 例如：[A.swash - Z.swash] 或 [a - z] 或 [0 - 9]
3. 顯式列舉
   • 語法：@<name> = [ ... ]
   • 例如：透過 @dash = [endash emdash figuredash]; 進行 assign
   • 使用時：space @dash space
4. 可使用巢狀結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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@Vowels.lc = [a e i o u];
@Vowels.uc = [A E I O U];
@Vowels = [@Vowels.lc @Vowels.uc];

# 等價於
@Vowels = [a e i o u A E I O U];

基本特性編寫方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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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<name> [useExtension] {
    # rules...
} <name>;

其中，<name> 為 feature 的名字。長度恆為四個字母，必須要和 OpenType 規格的定義相同，否則無法被軟體正確的讀取與啟用。當該區塊的規則超過 64 KB 時，可以透過 [useExtension] 語法拓展要寫入的規則。每行最後應該使用分號 ; 表示結尾。

例如以下是一個把 ff 處理成 f_f 連字的特性規則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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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liga {
    sub f f by f_f;
} liga;

巢狀規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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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<name> {
	…
} <name>;

等價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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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<name> {
    lookup <label> {
        …
    } <label>;
} <name>;

這樣的好處，在於可以透過 label 更清楚標示我們要替換的規則，例如下方的 pnum 特性包裝了用於拉丁字母的 pnum_latin 跟阿拉伯字母的 pnum_arab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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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pnum {
    lookup pnum_latin {
        sub zero by zero.prop;
        sub one by one.prop;
        sub two by two.prop;
        ...
    } pnum_latin;

    lookup pnum_arab {
        sub uni0660 by uni0660.prop;
        sub uni0661 by uni0661.prop;
        sub uni0662 by uni0662.prop;
    ...
    } pnum_arab;
} sups;

甚至可以在不同的 feature 中引用同一組 lookup 規則，讓版面更好閱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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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okup myAlternates {
    sub A by A.001; # Alternate form
    ...
} myAlternates;

feature salt { lookup myAlternates; } salt;
feature ss01 { lookup myAlternates; } ss01;

替換方式

從前面介紹的連字、上下文替代、文體集與字符組成等等，不難發現他們背後的邏輯都是「替換」（lookup）。在 OpenType 裡總共定義了八種替換方式，如下表所示：

對應前幾天我們所介紹的 feature 們：

LookupType 1: Single substitution

白話來說就是一換一，把一個字符換成另一個字符是 OpenType 裡面最常見的替換方式。在 AFKDO 裡，主要有三種寫法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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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bstitute <glyph> by <glyph>;            # format A
substitute <glyphclass> by <glyphclass>;  # format B

其中，substitute 標記可以簡寫為 sub，也請不要忘記在最後面加上分號。

舉例來說，我們想設計一套可以使用 smcp 特性的字型，所以在基本型之外，我們還額外設計了 A.sc - Z.sc 的小寫轉小型大寫字母，這裡的 sc 指的是 small caps，透過 . 串接，可以讓我們更清楚知道 A.sc 是 A 的子集。

我們可以使用 format A 的格式來窮舉一組 smcp 特性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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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smcp {
    substitute a by A.sc;
    substitute b by B.sc;
    substitute c by C.sc;
    ... 中略 D ~ Y
    substitute z by Z.sc;
} smcp;

直譯而言，就是在啟用 smcp 特性時，將小寫的 a 到 z 轉成 A.sc 到 Z.sc。

或是透過昨天介紹的範圍列舉 [ <start> - <end> ] 的 format B，簡單的寫成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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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smcp {
    substitute [a - z] by [A.sc - Z.sc];
} smcp;

或是額外設定兩組 class，這樣的好處是在其他地方可以重複調用 @Lowers 和 @SmallCaps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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@Lowers = [a - z];
@SmallCaps = [A.sc - Z.sc];

feature smcp {
    substitute @Lowers by @SmallCaps;
} smcp;

三者的表達方式都是等價的。

有興趣的可以類推前幾天提到的 smcp, c2cp, swsh, salt, ss##，其實都是額外設計一格字符，再把原本的轉成我們指定要的。

LookupType 2: Multiple substitution

白話來說就是一換多，不過對我們熟悉的文字來說都蠻少會用的，基礎語法為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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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bstitute <glyph> by <glyph sequence>;

以 liga 來說，假設我們想讓使用者反向解開設定好的連字，便可以使用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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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bstitute f_f_i by f f i;

或是把 & 這個符號，還原成原本的 Et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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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bstitute ampersand to E t;

LookupType 3: Alternate substitution

其實也是…蠻少用的，通常用於 trad feature 這種，可以讓使用者在輸入簡體字或日文新字型後，從多個字符裡面手動選擇繁體字或是舊字型。

基礎語法為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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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bstitute <glyph> from <glyphclass>;

LookupType 4: Ligature substitution

多換一，也就是將多個字符轉換成一個字符也是相當常用的一種方式，基本用於處理連字，語法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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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bstitute <glyph sequence> by <glyph>;

以標準連字功能而言，我們可以定義一系列和 f 有關的字符對，讓使用者在輸入他們的時候，將輸入的字符轉成對應的連字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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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liga {
    sub f f    by f_f;
    sub f i    by f_i;
} liga;

要特別注意的是，AFDKO 和多數的語言一樣，會由上往下執行替換規則。雖然規格上 AFDKO 有要求軟體處理 理想 的連字排序，但實際上多數的軟體不會自動排列順序，所以在編寫規則的時候，必須考慮指定執行的順序。

以下面的規則來說，我們必須要優先處理 ffi 轉 f_f_i 的連字，所以 ffi 規則要寫在最上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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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正確的順序
feature liga {
    sub f f i   by f_f_i;
    sub f f     by f_f;
    sub f i     by f_i;
} liga;

反之，如果順序寫反了，把 ffi 置於最後，則軟體在執行第一條規則時， ffi 就會優先被轉成 [f_f]i，接下來的規則就無法觸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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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錯誤的順序
feature liga {
    sub f f     by f_f;
    sub f i     by f_i;
    sub f f i   by f_f_i;
} liga;

除了連字系列的 feature 之外，另一個例子是 frac 特性，可以將數字、slash（/）、數字，合併成一個分數的樣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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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frac {
    substitute [one one.oldstyle] [slash fraction] [two two.oldstyle] by onehalf;
    ...
} frac;

在這裡，我們使用方括號進行枚舉，因此，上面的規則等價於下面的表達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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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frac {
    substitute  one           slash     two           by  onehalf;
    substitute  one.oldstyle  slash     two           by  onehalf;
    substitute  one           fraction  two           by  onehalf;
    substitute  one.oldstyle  fraction  two           by  onehalf;
    substitute  one           slash     two.oldstyle  by  onehalf;
    substitute  one.oldstyle  slash     two.oldstyle  by  onehalf;
    substitute  one           fraction  two.oldstyle  by  onehalf;
    substitute  one.oldstyle  fraction  two.oldstyle  by  onehalf;
} frac;

用於歐文連字之外

連字的設計對歐文來說或許非必要（沒有 f_i 這類的還是看得懂，只是很醜而已），但對於許多文字的表示至關重要，尤其是婆羅米系文字，常常會出現複子音或是母音變形的現象。

以柬埔寨語使用的高棉文（Khmer）為例，當一個詞出現兩個以上的子音的時候，第二個之後的子音需要被「折疊」到第一個子音之下。

在柬埔寨的國名 កម្ពុជា [k-mpou-chea] 裡，第二個字母便出現了 [mp-] 這樣的雙子音。此時對輸入法而言，兩個子音之間透過子音附加符（U+17D2）連接在一起，會將後面的 [p-] 子音「折疊」到第一個 [m-] 子音之下，折疊的 [p-] 子音會以附加型（subscript form）出現。

而在高棉文的 ខ្មែរ [Khmer] 裡，此時的 [m-] 子音為第二子音，在輸入時會位於子音附加符之後，所以會被折疊到 [k-] 子音的下面，並以附加型表示。

相較於母音可以使用附加符號的去組合（類似 ccmp），附加型的子音會變形，因此可以透過連字的判斷，當「子音附加符」與子音出現時，便將後面的子音轉成附加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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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blwf {
  sub uni17D2 uni1796 by uni1796.below; # p-
  sub uni17D2 uni1798 by uni1798.below; # m-
  ...
} blwf;

在婆羅米系的文字裡，很常會看到樣貌完全不同的附加型。其並不是直接使用歐文的 ccmp 和 liga，OpenType 裡面有更複雜的 pref（置前形式）、blwf（置下形式）、abvf（置上形式）、pstf（置後形式）、pres（置前替代形式）、blws（置下替代形式）、abvs（置上替代形式）、psts（置後替代形式）等 feature 可以操作，但原理其實都是 LookupType 4: Ligature substitution 的替換，和 ccmp 與 liga 的邏輯是一樣的。

LookupType 6: Contextual substitution

由於 LookupType 5 算是 LookupType 6 的子集功能，因此這裡一起講解。Contextual substitution 可以說是最複雜的替換類別。

對於像是 calt 這類只在符合特定前後文時進行取代的 feature，我們必須枚舉所有的可能性，並在要「被取代」的字符後方加上 ' 符號，讓 OpenType 知道該字符是要被替換的對象。舉例來説，以上次我們提到的 gj 字符對，便需要枚舉，並且指定後面的 j 進行替換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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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calt {
    sub g j' by j.alt;    # 出現 gj 時，將後面 j 顯示成 j.alt 字符
} clat;

而被取代的字也可以不只一個，例如將 etc 替換成 &c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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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calt {
    sub e' t' c by ampersand;   # etc 連續出現時，將 et 取代成 ampersand 字符
} calt;

Ignore 例外處理

上下文取代的語法可以組合成相當複雜的樣子，還可以配合 ignore ，針對某些特例的上下文，選擇性的忽視某些通則。

以上次提到的將錯字「尋（uni5C0B）問（uni554F）」轉成「詢（uni8A62）問」來說，我們先寫出規則，指定當「尋問」二字連續出現時，將前面的 尋 替換成 詢，但同時，我們又必須避開「千尋問鍋爐爺爺…」這樣的規則，因此我們再次枚舉出「千（uni5343）尋（uni5C0B）問（uni554F）」這樣的省略規則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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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calt {
    ignore substitute uni5343 uni5C0B' uni554F;
    substitute uni5C0B' uni554F by uni8A62;
} calt;

如此一來，尋問 二字就會替換成 詢問，但如果前面出現 千 字時，feature 就會省略掉這串字符，讓文字保持著原本的樣子。

LookupType 7 擴充

當使用的規則可能會超過 64K 時，可以加上 useExtension 字樣進行擴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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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eature aalt useExtension {
    feature salt;
    feature smcp;
    substitute d by d.alt;

    # ... other rules
} aalt;

LookupType 8 反向前後文連鎖

將原本的 substitute (sub) 指令改用 reversesub 或 rsub，其他的觀念都和 LookupType 6 相通。

對排版渲染引擎來說，會從一個詞的最後方開始往前比對。通常用於處理阿拉伯文的 init、medi、fina、isol 特性——同一個字在一個詞的不同位置，會有不同的樣子，置於詞首、詞中、詞尾、或是單獨存在時都長得不一樣，這部分是漢字文化圈的我們比較難以想像的。

本文同步刊於 iThome。詳見DAY 14 ｜ OpenType 標記語言：AFDKO、DAY 15 ｜ AFKDO (1)：LookupType 1 ~ 3、DAY 16 ｜ AFKDO (2)：LookupType 4、DAY 17 ｜ AFKDO (3)：LookupType 5~8。